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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南方开


空港

在法兰克福中央火车站门口的广场上,恍然一种身在汉口火车站门口的错觉,就差附近找个摊子吃热干面了。我踢开一只憨态可掬的肥鸽子,整了整脖子上的围巾,抬头看到天空,才确定自己是在这里,欧洲最大的空港枢纽。

就像之前说的,真正置身于挪威峡湾的高低落差中,才真打心眼明白了中学教材上『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冰川侵蚀地貌』的意思。现在在这个宛如中国二线小城市的地方随时抬头,天空中都同时至少有七八个架次航班拉出的长长尾迹,也才真打心眼理解了什么叫『航空枢纽』。

等有轨电车慢吞吞地从广场前面驶过再跟随人群过街,没走三分钟就到了下榻的青旅,坐落在著名的法兰克福红灯区中心。欧洲四大红灯区,汉堡、法兰克福、巴黎、阿姆斯特丹。据说阿姆斯特丹的妓女都是站在橱窗里,衣着露骨地对着窗外招揽生意,挥着手说大哥进来玩儿啊能开餐饮发票,成为大陆各种公务考察团的必到站点。而法兰克福红灯区却裹得严严实实,执业者都在封闭的楼里,就无法在街上一饱眼福了,晚上走在这片区域的街上,只有行尸走肉般的吸毒者满大街晃荡。

青旅一楼是间公共活动室,也可以算半个酒吧,吧台即前台,吧台上方悬挂着来着世界各国旅行者给的不同面值的不同纸币。吧台后一个微胖的黑人女性,嗓门响亮,态度热情,就像《本杰明·巴顿奇事》里养老院的昆妮。其实住青旅也确实挺像电影里的养老院的,每天都有人走,也有人来,不同的人会跟你讲不同的故事。

我的一个室友,说不出是胖还是壮的亚洲小哥,肤色很深,满臂文身,睡下立马开始打鼾,模样凶狠。我第一天到的比较晚,房间里已经有几人睡下,灯已灭,只剩几个床头的小灯亮着。我蹑手蹑脚在自己铺位边整理行李衣物,这小哥嘘着声音跟我打招呼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走去他床边,才知道他是提醒我挂外套的地方。当天更晚的时候,最后一个住客进屋,是个满头花白的老头儿。这时屋里只剩一间上铺了,那小哥见状就主动把自己的下铺换给了老头儿,下床一股脑把自己的被子床单枕头一抱,扔到了老头儿本来的上铺。第二天早上醒来,那小哥已经离开。

第二晚我跟另一个室友荷兰小哥在一楼喝酒聊天。荷兰小哥已经满世界旅行了大半年,到德国之前在加拿大,再之前在美国。喝着酒又结识了旁边一个德国青年,从多特蒙德过来,单纯来过个周末。我们仨提着啤酒到了台球桌旁,本来准备打桌球,却听也站球桌旁的一个光头大叔讲了个故事。

光头大叔是法国人,旅游大巴司机。他说他多年前曾给一家法国旅游公司开车,公司给他一辆崭新的大巴开,他一开就好些年,一直都是那一辆,对车也很有感情,直到后来离开了那家公司。再后来,好像是五年之后吧,他在波兰旅游,瞎逛到一个小镇上,在一个景点旁边,晃眼看到一辆大巴觉得眼熟,再一看,正是自己多年前开的那辆。他说因为他对那辆车太熟悉了,在哪个角落有多大一个难以察觉的凹痕都知道,所以无比确定就是那辆。他拿出相机拍下了当时的照片。给我们看完照片后,他说他后来了解到是法国那家旅游公司在他离开之后没几年把那辆车卖了,后来车辗转到了波兰的某个公司手里。我们问他和车重逢的那瞬间是什么感觉,他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转,觉得世间这种概率太小。

有些人就在河边出生;

有些人被闪电击中过;

有些人对音乐有着非凡的天赋;

有些人是艺术家;

有些人游泳;

有些人懂得纽扣;

有些人知道莎士比亚,而有些人是母亲......

—《本杰明·巴顿奇事》

大都会

巴黎,近年来因为频发的治安事件给人一种巴基斯坦的感觉,而收获了新名字巴黎斯坦。所以在最初看到自己将要订的青旅坐落在传中说巴黎斯坦治安最差的三个区之一的十九区时,内心还是有点动摇的,差点就认怂了去换另外一家。纠结半天之后还是为了『楼顶露台酒吧』、『小酌赏巴黎夜景』点下了预订按钮。结果是,那青旅的楼顶露台被周围房子挡着,鸡毛都看不到,唯一能看到的景色是不远处蒙马特高地上的圣心堂。不过这个曾在十六到十九世纪三百年间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现在依旧是如同纽约、香港一样的国际大都会的巴黎,却比我到之所期待的要好很多。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到了巴黎竟然有种亲切的感觉。后来想通了,因为在我去过的为数不多的『外国』中,巴黎是跟国内最像的。如果说之前去过的、包括我生活的外国都代表着秩序,那巴黎就更倾向于混乱,而这个混乱并不是贬义的,秩序是冰冷的、疏离的,而混乱是热情的、人情的。

这种亲切感来源于各方面最微不足道的细节。巴黎的地铁站进站居然要检票,而不管是北欧的几个国家也好,德国也罢,进出站都是不检票的;巴黎地铁会出现人多无座人挤人的情况,而在芬兰,地铁和公交司机面对长期空旷的车厢估计都很孤独;巴黎的夜晚街道上竟然还有人气,而同一个时点在赫尔辛基街上就只有追兔子玩儿了;在巴黎晚上饿了能随便街上找到一家馆子,花合理的价钱买到一份足量而美味的食物,在芬兰就只有出门就地啃雪;埃菲尔铁塔下摆摊兜售着产自义乌的小商品的黑哥们时刻准备着警察来了就收摊跑路,把警察换成城管就俨然回到了国内;乞讨者、小偷、街头玩着低劣骗术的诈骗犯......简直是一切都如潮水般把我汹涌地带回了魂牵梦绕的祖国。

不过巴黎和国内也有根本的不同,巴黎是浪漫的。浪漫和爱情并没有必然的联系,爱情是浪漫的,但浪漫本身是一个更大的概念,可以跟爱情毫无关系。巴黎和国内放一起也多少纠正了我对浪漫的偏见,之前我总觉得但凡浪漫多少有点浮夸,即便沉重也多少会捎上些质朴。然巴黎倒是时常浪漫又接地气,国内又是时常沉重而浮夸。

几年前在知乎听三水哥讲了个他在巴黎地铁里亲历的故事:

09年在巴黎,地铁里。我和老婆在车上昏昏欲睡。

一个文青范儿眼镜娘突然在车厢里站起来,说『我有几段话,想读给大家听。』然后就举起一本类似诗集似的书,开始用情地读。我听不懂,但是看她的神态,好像很幸福。

这剧情真够文艺的,当时我就想,这也就是在巴黎。

然后剧情急转直下:

女文青读着读着似乎自己把自己感动了,越读越慢,还有轻捂嘴的动作。

这时,车到站了。女文青拿起书包,把书塞进去,说了句『谢谢』转身就下了车。

我以为故事就这么完了。

结果坐我对面的男青年(脸型瘦削,下巴有小胡子,白人)突然站起来从车门飞奔了出去,喊到『请等等』,一把拉住了女文青。拥吻。

车动。出站。车厢里的掌声。

我在巴黎地铁里并未遇到如此戏剧的一幕,却也遇到另外一幕。那时是傍晚,我跟在埃菲尔铁塔上偶然结识的小伙伴元元一起,在回ColonlFabin的2号线上,车里人还挺多的。不知到哪站的时候,站我对面不远的一个拧着公文包,衣着像普通上班族的法国青年突然开始大声唱起了马赛曲,并且试图带动周围的人也唱起来。他唱了好几句之后,零星开始在我们这节车厢和隔壁车厢有人也跟着唱起来。不一会儿地铁到站,那个青年红着脸但笑得特别开心地拧着自己的公文包,继续唱着歌走出了车厢。

我还遇到另外个事儿。那天风和日丽,我从巴士底广场站出来,想找到《爱在黄昏日落前》里Jss和Clin去过的一家咖啡馆LPurCafé坐坐。因为手机没网,对地址也只有个大概印象,所以并不确定咖啡馆具体在哪,也不确定自己具体在哪。我顺着路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方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坐在轮椅上,佝偻着腰在朝我这招手,我左右看了下,发现这个方向只有我一个人。走到老太太跟前,她说给我一溜法语,并听不懂。我试着用英语跟她解释我不会法语,她明白了,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轮椅的推把,又指了指前方。嚯,我懂了,可以啊老太太,让我推你是么。反正也没什么急事,也不知道咖啡馆具体在哪,我就上手开始推了。一开始推怎么觉得那么吃力,感觉推大胖子似的,她不像那么重的人啊?老太太估计也感觉到了,然后她才想起来刹车没松......待她放下刹车之后,我就一路推着她,在周围过往的行人中缓行,生怕推快了她心脏受不了。她想右转了就抬手指右边儿,要直走就指前边儿,一种指哪打哪的阵势,一边还跟我唠些法语嗑,然而我并听不懂。

推着她大一会儿了,转来转去也更不知道我自己在哪了,却突然晃眼看到街对面就是我要找的LPurCafé,我俯身跟老太太大声解释说我要去那边了,并指了指咖啡馆。老太太说了些什么,我猜可能是『我耳朵没问题的,你不用喊那么大声』,然后她指指路边示意我把她停那。我把她推到路边后,老太太刹好车最后跟我说的一句我倒是听懂了,她说mrci,我跟老太太挥手说aurvoir。

可惜不知道法语怎么说『不用谢,请叫我红领巾』。

另外的话

我向来觉得是自己是喜清静不喜热闹的人。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德法转了一圈之后,再回到芬兰竟有种不太适应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之前的一年半里并未出现过。那天航班降落赫尔辛基,离我回瓦萨的大巴发车还有四五个小时之久,我搭上一截干净而空旷的火车从机场前往市中心。赫尔辛基的天早已黑下来,温度比巴黎低十摄氏度,天空中飘着小雪,各处都装扮着迎接圣诞的霓虹灯,节日气氛浓郁。

我走过Esplanadi,公园里的喷泉旁有构造成麋鹿和圣诞树形象的灯雕,年轻母亲带着孩子在散发着莹莹白光的麋鹿旁照相。我走上一个坡,鼻吸呼出长长的水汽在暖色的路灯下异常清晰,身旁是个餐馆,门口写着privatvnt包场。透过玻璃橱窗,能看见里面热闹的场面,烛光跳跃的餐桌,身着正装礼服的男男女女有说有笑。我走进Kamppi商场,在来往的人群中找个凳子坐下,霎时觉得一切的一切,热闹都是他们的,与我无关。最后无事可做的我就近找了个电影院,赶在发车前看了部电影,而三俩成群的观众,更让感觉显得强烈。

在六个小时的通宵大巴颠簸后,回到了更加人迹罕至的瓦萨。再次见到我室友,室友略显激动地表示,你回来了,太好了,终于再次见到人类了。我竟然有种《星际穿越》里Coopr一行人从Millr星球返回飞船时,再次见到独自一人在船上老去23年的Romilly的感觉。

年12月20日

于Vaasa,Fin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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