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故事之南下北上的寄生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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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美食出北京,在北京你可以吃到全天下所有好吃的美食。但吃的对与错你可就得掂量了。天下美食出北京,可能是北京唯一还有良知的美食号。

01

又到一年春运时,今天咱们就来聊聊关于坐火车的事情。有很多爱装逼的文艺青年总说,坐上一趟列车,不知开往何方,你不知你将去往哪里,也不知会遇上什么人,是一件多浪漫的事情啊。我只想说,你他妈的是没赶上过春运暑运,等赶上那时候,我看你再浪漫一个的。在中国,如果你不走出家门,你不坐火车的话,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国很多地方的人们,是有多么的贫穷和落后。我曾经说过一句话,在火车上,你会遇见形形色色令你意想不到的傻逼。但其实你也是这群傻逼里的一员。如果觉得傻逼这个词太过偏激,那么好吧,我更愿意把奔波在春运或暑运的人们称为——寄生虫。一群南下北上的寄生虫。因为在列车上那个阴暗潮湿的环境里,你已经感觉不到你还是一个人的存在。如果你常常坐火车,你一定会说它是操蛋的。因为更多的时候,一次旅途就是一次噩梦,只是梦境长短和做梦次数的问题罢了。

02

有一年的六月末,暑运。那时候的我还没自己独立带团队,还是在跟着别人混剧组。那次我们是去湖南看景,为后面的拍戏做准备。去的过程还算好,一路睡着卧铺。除了餐车的饭菜又贵又难吃,以及车厢内习惯性的散发着方便面加脚臭之外,一切的一切还可以令人忍受。在长沙的那一周,我和几个北方的同事感觉非常不适应,皮肤晒得跟逃犯一样。好在只待了一个礼拜就回京,可这次回京的旅途,着实让我感觉到了什么叫噩梦。由于赶上暑运,我们并没能买到最顺心如意的回程车票。当然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不坐飞机呢?可仔细想想,制片人又怎么会大发善心的给我们买机票呢?大哥自己飞回了北京,给我们买了三张站票。好在给我们留了一大把钱,告诉我们说上车自己去补卧铺票吧,跟我出门儿一定不会让你们辛苦的。我们也没多想,等到了夜里三点踏上了桂林开往北京,中途路过长沙的K22次列车。由于我们三个同行的都是年轻人,大家嘻嘻哈哈的在车站聊到三点多也没有什么困意。可等到列车来了的时候,我们顿时傻了眼。列车里满满当当的挤满了乘客,那种场面和北京早高峰的地铁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各种各样的旅客,各种各样的睡姿,睡在通道的,厕所的,还有他妈睡在行李架上的。这一刻让我感觉人生观都颠覆了。

03

我们三个人豁了命的挤到了餐车的旁边,很客气的找乘务员说想补三张卧铺票。乘务员一看就是个刚工作没几天的小姑娘。很不耐烦的说了句:没有。我们又耐心的说,软卧也可以。小姑娘却用鄙夷的眼光看了我们一眼说:还坐软卧?软卧也没有。当时我们一愣,心想我们怎么就不能坐软卧了呢?再仔细一琢磨,我们几个人的形象实在不雅,本来在湖南天天暴晒的就跟逃犯差不多了,再加上刚才一路狼狈的挤过来.....说我们的样子跟乞丐一样也不为过。再问乘务员,那什么时候可以有卧铺?得到的还是一句冷冰冰的不知道,说完还加上了一句:你们出去吧,不能在餐车里待着。我们接着问她:那我们吃饭行不行?我们可以花钱,能不能在里面坐一会儿?“不能!没饭”这是我们得到的最后的答案。回头看看满员的车厢,通道厕所都睡满了的车厢,我不禁想,这小妞儿活该也就这命,要不当不了空姐呢,就他妈这破素质。我们只好就在餐车门口站着,因为实在不敢四处移动。就在这餐车门口不到三平米的小空当里,已经睡满了旅客。我们嘲笑着自己,嘲笑着上车之前的想法。本还想大不了就在餐车上喝一宿的酒,这一晚上也就熬过去了。可现在,我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好像钱也不是万能的。这一夜的噩梦,令人们彻底麻木了,我们已经不知道那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人愿意再去回忆。

04

天快亮的时候,列车到达了武昌站,车上下去了不少人。我们三个第一时间抢到了三个座位,在那一刻什么文明礼貌谦让友好,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吧。我们刚刚坐下之后,列车上又上来了一大群旅客,又和刚刚的场景变得一模一样。列车里有人在打鼾,有孩子在哭泣,有彻夜未眠的学生们还在唱着歌。伴随着各种的声音,我们沉沉的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可我感觉似乎才睡了十分钟而已。我和另外两个同事商量,既然补不到卧铺票,那就不如等餐车开了我们去那里坐到晚上,反正制片人给我们留了不少钱,餐车就是再贵也足够我们消费到晚上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餐车里面有空调啊!!!可等到了中午12点,餐车的门一直是紧闭着的。很多乘客无助的在餐车门口拍打着车门。拍了很久之后,一个大肚子的乘务员缓缓的开了车门,大喊着:拍他妈什么拍?里面还没有饭呢!一边说着一边就关上了车门,可就在车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一个小伙子突然大喊:他们骗人,里面有人在吃饭!我们也凑过去看了一眼,通过门缝可以看到,软卧硬卧那边的车厢门早就打开了,那边的客人在悠闲的吃着午餐。我们又累又饿,已经没有了和他们都争的力气,回到座位上,又瘫了下去。

05

好在这会儿卖盒饭的出现了,我买了三个盒饭,跟同事们一起狼吞虎咽的吃着这豁逼难吃的盒饭。我一直认为列车上的饭菜可以被列为中国第九大菜系,我真他妈不明白这种神秘的伙食是怎么被烹饪出来的,可以如此如此的难吃!吃完盒饭的时候,已经快一点钟了,很多乘客依旧不愿放弃,依旧在拍打着车门。这会儿卖盒饭的傻逼转了一大圈儿也回来了,一个乘客问他,现在能吃饭了吗?这傻逼依旧来句:不能!这会儿我也吃饱有劲儿了,也大喊一句:那他妈里面儿那帮人干嘛呢?在里面吃屎呢?一瞬间,旅客纷纷的愤怒了,纷纷在谴责卖盒饭的这个傻逼。终于在大家的逼迫之下,他大发慈悲的打开了餐车的门,冷冷的说了一句:吃饭吧。乘客们瞬间冲了进去。这一幕顿时让我觉得很心酸,仿佛他们是被人赏了一口饭吃一样。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比卧铺那边少掏了一百多块钱车票钱?他们就应该一点多才能吃饭?哦不对,应该说是“我们”。快到两点左右的时候,餐车里传来了嘈杂声,我们过去一看,是一个乘务员在骂几个硬座这边的乘客。乘务员趾高气昂的大喊着:你们要不要脸?就点这么几个菜在这里坐这么久!被骂的小伙子也据理力争说:那你怎么不说几点才对我们这边的乘客开门呢?乘务员自知理亏,也只好囔囔的骂几句小伙子没有素质之类的片儿汤话。小伙子最后急了说:别吹牛逼,你有素质你去我们这边三十多度的车厢站会儿试试去!

06

我忽然想起电影《叶问》里面的一句台词“人的地位,虽有高低之分。但是人格不应该有贵贱之别。”为什么坐硬座这边的旅客就应该被人当成寄生虫一样的去鄙视呢?中国最不缺的是人,同样也不缺鄙视,那种中国人自己之间的鄙视。一场闹剧之后,列车开到了郑州。可到了郑州的一幕又让我惊呆了,车上本来已经挤成这样了,可站台上依旧有大批大批的旅客在上车。而列车一节车厢的定员明明是人,而现在一节车厢里,你说有人也不为过。

我经历的,不过是偶然的一次暑运,一次暑运某一趟列车的某一节车厢而已。而中国每天又有多少类似的事情出现呢?实在是不得而知,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这样的场景形容为“民不聊生”

07

制片人给的钱基本没花出去,所以我们决定到了晚上一定要大吃一顿。把自己遭的罪全给找补回来。可他妈到了六点的时候,餐车的门依旧是紧闭着,我可就不太高兴了。透过门缝一看,对面卧铺的旅客陆续在走进餐车,我就真不忍了,奋力的拍打着车门。不一会儿的工夫儿,又是那个大肚子的乘务员过来开门。这孙子一上来依旧是大吼:敲什么敲?我也质问丫:为什么我们这边儿的旅客不能吃饭?难道我们不给钱吗?难道我们不是旅客吗?这孙子跟我来一句:“里面没座位了。”我说:“废他妈话,你丫总放对面儿的旅客进来,我们这边儿的人当然没位子了。”一边儿说着,我用力的拉开了车门,所有的乘客都看到对面的门是开着的,卧铺车厢的乘客在餐车里津津有味的吃着晚餐,看着夕阳。“好吧,你自己看是不是没有位子了。”这一下,乘务员的声音压低了许多。我说:“是没有位子,可为什么他们可以进去吹着空调等,我们只能在外面等?”这一下也给丫说的没话了,趁着这个空隙,我们几乎是冲进了餐车。餐车里的乘务员也没太好意思给我们轰出去。我们没等多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了一张桌子。可等菜单拿上来的时候,实在是让我们有点儿失望。

08

主要是价格太让我们失望了,在我们去湖南的时候,那趟列车上还有几个比较贵的菜。而这趟列车上,最贵的菜也不过三四十块钱。而且总共也就十个菜左右。我们直接告诉乘务员,不看菜单了,你给我们炒一本儿吧。乘务员顿时一愣,我问他:你听不懂中国话吗?让你炒一本儿的意思就是,把所有菜都给我炒了。一边说着,我的同事也掏出了一大把钞票,并且表示可以先结账。乘务员说,你们三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我说:你管我吃得了吃不了呢,吃不了我把硬座那边儿的不认识的旅客叫进来一起吃。你也别废话了,再给我们拿一箱啤酒吧。乘务员奇怪的看着我们这三个怪物离去。我心想:让你们丫狗眼看人低,不拿钱拍还真不好使是吧。不知不觉的我们喝完了一箱啤酒,主要是南方的啤酒度数太低。对于我们这种常年混剧组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水而已。我们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已经渐渐下山的太阳,忽然觉得,要是这么坐火车,好像是有点儿浪漫。喝完一箱等我们又要第二箱的时候儿,餐车长走了过来,估计是怕我们闹事儿。问我们:你们怎么那么能喝?我再给你们多上一箱,能喝完我请客。我说:你要让我们维护世界和平或者治理灾害没戏,但是喝酒的话,你今天请多少我们就喝多少。餐车长一看这架势,也赶紧跟我们打起了哈哈。当我们喝完第二箱啤酒的时候,餐车里坚决不再卖给我们酒。我的一个同事,是剧组的美术大哥,闲的无聊拿起了纸和笔。几分钟的工夫画出了一张餐车长的画像,并且写上“同志,再给我们来三瓶啤酒。”

09

给餐车长送过去之后,餐车长一下笑了。立马走过来又跟我们套瓷,估计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好的一幅画,居然是出自一个像乞丐一样的人之手。餐车长过来笑呵呵的询问我们是做什么的?我说:我们是北京电视台的,前几天去湖南拍外景,这回来太倒霉了,赶上了你们这趟破车。餐车长疑惑的问我:你们几位对我们的列车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我说:不满意的地方多了,回去我们就准备写稿子,得好好聊聊你们这趟列车。餐车长一听大惊失色,我一看目的也达到了了,准备站起身来离去。餐车长赶紧把我们拦了下来,一脸赔笑的跟我们说:到北京还有几个小时呢,你们去我们的乘务员车厢休息会儿吧,看你们这几天也累坏了。如果当时我们不累,肯定会跟丫死磕到底,但身体实在没惯着我们,我们也就欣然的接受了他的邀请。在碰到床的一刹那,我觉得自己遇见了亲人。顿时跟美术大哥说:咱应该一上车就给丫画张相去!可我们睡了不到十分钟,餐车长又过来捅我们,要跟我们聊会天儿。我心说我他妈在餐车门口苦逼的时候你丫怎么不过来找我聊啊?餐车长一通跟我们吐苦水,大骂各个火车站不仁义,车上已经没位子了,他们还继续卖票。并大骂很多旅客不像我们一样有素质,还说了中午那个因为点菜少,坐的时间长跟他们吵架的那个旅客。美术大哥笑了笑说:“我们把所有的菜点一遍就有素质了?我送你张画我就有素质了?我们是电视台的就有素质了?你放心吧,我们也不是电视台的,我们是拍电影的,但身边儿记者朋友也不少。如果你现在不让我们睡会儿,下车之后我们就会去找我们的记者朋友了。”餐车长听完,脸色顿时像死了娘一样难看,但还是努着微笑告诉我们说:以后再坐这趟列车的时候,没有座位的话可以来餐车找他,他可以给我们安排乘务员的卧铺。我想,可他妈拉倒吧,这趟列车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坐了。我们是有这种特权了,可那些睡在通道里,睡在厕所旁的人们呢?他们依旧会在那些无人知道的角落里,依旧扮演着寄生虫的角色。

未完待续

前几天没有持续更新对大家说声抱歉,经过几天的思考,最近安排的文章已经排满了,未来的几天会每天都给大家更新好文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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